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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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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九章

旁人的想法或許可以忽略不計, 顏開先的意見總不能無視。

許白水稍微有點憂心。

徐非曲既然說了大堂主會擔心,就意味著顏開先並不希望朝輕岫在外停留太久。

不過朝輕岫能當幫主, 顯然也是很明白該如何獲取下屬支持的:“既然我不回去,非曲自然隨我一道在外。”

許白水趕緊:“還有我。”

朝輕岫:“而且到時候咱們可以不走官道,免得暴露行蹤。”

徐非曲:“……”

雖然她並不覺得不被抓到就算沒事,好在就算顏開先跑過來抓人也有朝輕岫頂在前面,自己頂多只算盡忠職守,隨在幫主身邊辦事而已。

徐非曲:“罷了,總舵那邊近來倒是沒出什麽意外, 只要幫主不走得太遠,應該不會有事。”

許白水跟著點頭。

其實她隱約覺得,雖說幫派老大需要坐鎮總舵, 但意外跟朝輕岫仿佛是伴生關系, 只要她本人不在,郜方府那邊一貫倒是挺風平浪靜的……

許白水笑嘻嘻:“既然已經計劃好了, 那我加快速度看完分舵賬目, 然後就直接出發。”

徐非曲神情淡定:“可少掌櫃方才說查賬時間不足, 在下以為倒不如兵分兩路,留少掌櫃在此看賬, 由我陪著幫主外出游歷。”

許白水:“……你這樣很不利於內部團結。”

朝輕岫聽著兩人說話,終於離開了用被子搭建而出的巢穴, 她懶洋洋地站起身,給自己倒了杯茶:“不用著急, 咱們沒那麽快動身, 而且出發之前, 還得找一下桑舵主。”

許白水好奇:“桑舵主那邊有什麽事嗎?”

朝輕岫搖頭:“也不算有事。”

許白水覺得自己想要徹底理解幫主話裏的含義,得先去花鳥使的隊伍裏特訓兩年。

徐非曲:“幫主打算什麽時候見桑舵主?”

朝輕岫:“就現在吧, 勞煩非曲過去問一聲,就說要是桑舵主有空,請他過來見我。”

徐非曲接過任務,直接轉身出門。

許白水:“那麽我……”

朝輕岫微笑:“至於少掌櫃,就幫我一個別的忙罷?”

不知為何,許白水微覺不妙,慢吞吞道:“屬下遵命。”

徐非曲不是特別清楚桑遺蘭的工作情況,估摸著現在應該是休息時間,直接過去尋找對方。

上司有召,桑遺蘭自然不會沒空。

他聽了徐非曲的話後,就放下了手中一直在看的書。

徐非曲一眼掃過:“那是今年的文集?”

桑遺蘭:“是重明書院那邊傳來的文章冊子,我請人替我抄了一份送來。”

徐非曲:“桑舵主覺得寫的如何?”

桑遺蘭就笑:“雖然不如去年,卻還有些意思。”

徐非曲側過身,做了個請的手勢,桑遺蘭舉步跟上,並未問上司為什麽要見自己。

山花塢下,有小羽池。

朝輕岫過來住了兩天,才知道小羽池的羽不是下雨的雨,而是羽毛的羽。

據說池塘的名字是桑遺蘭起的,原因則是此地多飛鳥,而飛鳥常在池中停棲。

朝輕岫一身白衣,負著手,站在水池邊的竹亭中,凝神看著草木在池中的倒影。

樹影微微搖曳,朝輕岫慢慢發現,那些自然風光竟與她看過的某些掌法刀招有些相似。

桑遺蘭跟在徐非曲身後過來,他走到竹亭中,向朝輕岫拱手:“見過幫主。”

朝輕岫轉過身:“勞動桑舵主走這一趟,其實今日請你過來並無惡意,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確認一下。”又道,“我想試一下桑舵主的武功。”

話音方落,桑遺蘭就感覺側面傳來一道掌風。

出手的人是許白水。

她雖然更擅長長鞭,掌法一樣練得不差。

這一掌意不在傷人,只求制住對手,許白水掌力凝實,右拳距離桑遺蘭還有寸許,袖子已經猝然飛出,仿佛鐵棍一般擊向對方肩頭。

桑遺蘭面向朝輕岫而立,他感覺不對的剎那間,整個人向後仰倒,竟然沒有閃避,而是分毫不錯地撞上許白水的袖子。

雙方勁力一碰,許白水直覺自己掌上內勁全部打在了一片空空蕩蕩的虛無中,她想變招,卻發現無法甩脫桑遺蘭,電光石火間,許白水急運真氣,右手骨節發出一陣聲響,力量忽然暴漲一倍不止。下一刻,她輕喝一聲,倒飛出去。

桑遺蘭哎呀一聲,立刻停下,神色訕訕,很不好意思地向前拱手:“對不住,我下手太重,你傷到沒有?”

竹亭內白影微動,剎那間,朝輕岫已站在許白水身邊,三根手指在許白水手腕上輕輕一搭,一縷真氣順著穿了過去。

她診斷了一下,發現只是簡單過了兩招,許白水就已經受了內傷。

好在許白水的傷勢並不嚴重,打坐兩天就能恢覆得差不多。

許白水先調勻真氣,然後才搖了搖頭,老實道:“與桑舵主何幹?本是我主動出手。”

桑遺蘭又看朝輕岫。

朝輕岫點點頭:“沒事了,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經有了答案。”她看著桑遺蘭,這位舵主何止面無慍色,簡直連一絲一毫負面情緒都沒有,又有些好奇地一揚眉,“桑舵主並不生氣?”

一個人猝然遭遇攻擊,別的不說,警惕總該有一些。

桑遺蘭:“可方才幫主不是已經說了並無惡意?”

許白水:“……”

她沈默了一下,覺t得這人要不是裝傻,要麽就是真實在。

而在朝輕岫面前偽裝成傻子顯然不是一個理智且合適的選擇,那麽答案就只剩一個,那就是桑遺蘭本人確實性格平和,不容易生氣。

桑遺蘭:“我當初是被鄭姊姊帶進江湖的,她信中提起過幫主,說幫主為人很好。”

許白水見過鄭豐遙,對方也是個很坦率直白的人,她會這麽說,自然是真心這樣想。

不過許白水又回憶了一下朝輕岫曾經對白河幫做的事,有些好奇鄭豐遙對旁人的評價標準,同時也覺得原本的白河幫對自家幫眾缺乏關懷,導致幫內高手毫無歸屬心。

桑遺蘭:“幫主今日喚屬下過來,還有什麽事情吩咐?”

朝輕岫:“本就沒什麽大事,只是難得出門一趟,才想著多跟桑舵主聊聊。”

兩人說了幾句話,發現朝輕岫沒別的事,桑遺蘭就沒待太久,又過了盞茶功夫便告辭。

朝輕岫目送對方離去,道:“感覺怎麽樣?”

許白水老老實實回答:“此人武功之高,只比應山長差。”頓了下,又道,“我沒算你在內。”

朝輕岫卻搖了搖頭,提醒:“你忘了鄭六娘子。”

許白水回想了一下,發現自己還真不知道鄭豐遙身手如何:“原來鄭六娘子武功很高?”

朝輕岫:“我本不明白什麽樣的心境才是天生適合習武的心境,見得多了,才慢慢發現,鄭六娘子那樣的心境,就很適合習武。”

其實昔日的上官暉也很適合習武,可惜出了意外,最後傷重不治。

不過這樣的人,在江湖鬥爭上難免會差一點,朝輕岫猜測,白河幫原來那些人,包括已經去世的曾四,還活著的焦五,都並不清楚他們這位六妹的情況。

而鄭豐遙也沒興趣跟旁人深入交流自己的情況。

*

夜間。

房間很安靜,原本應該守候在附近的護衛被朝輕岫遣走,深秋的蟲鳴將山花塢襯托得格外寂靜。

桌上點著蠟燭,燭光微動。

除了燭火外,桌上還放了香爐,一套研藥工具以及文房四寶。

朝輕岫將藥丸捏碎撒入香爐中,又加了一些碎香進去,點燃,接著將信紙放在香爐上方熏了一會。

香料是從許白水那裏得到的桃花香。不二齋少掌櫃身上的確很難找到質量不過關的次品,哪怕朝輕岫本身對香料缺乏足夠的鑒賞能力,也能感到香氣淡雅清新。

等熏得差不多後,朝輕岫將紙放在桌上,開始寫信。

她開頭寫得很快,最後越寫越慢,往往好一會才能寫下一句話。

“……有必要之事,需要往北邊一行。我會低調行事,大堂主勿要憂慮,大約十一月初,就會返回江南。那時正值問悲門岑門主生辰,為了不錯過時間,你我直接在永寧府會面……”

朝輕岫提筆未動,似乎在斟酌後面應該怎麽寫。

她微微出神,忽然聽到“啪”的一聲,一滴墨水從筆尖落下,打濕了信紙。

朝輕岫無奈地笑了一下,將損壞的信箋揉成一團,隨手扔到廢紙簍中,重新開始寫信。

*

跟徐非曲跟許白水兩人溝通並達成一致意見後,朝輕岫又過了兩日才將關藏文喊來,將自己預備出行的決定告知對方。

朝輕岫:“這次為了不引人註意,我只帶非曲給白水兩人,你們可以先回總舵。”

以為幫主回來就可以放下心關藏文:“……”

事情果然沒那麽簡單。

他萬萬沒想到,幫主竟會決定直接撂下自拙幫的重擔,跑去江湖上瀟灑一兩個月再回家。

關藏文覺得,自己不該因為丘垟分舵沒出事就放下戒心——分舵不出事,不代表幫主不會鬧騰。

朝輕岫:“反正快到十一月了,許多江南武林的同道都要去問悲門賀岑門主生辰,自拙幫自然也要過去,到時候咱們壽州再見。”

關藏文:“……大堂主未必同意。”

同為自拙幫幫眾,他用了跟徐非曲差不多的理由。

朝輕岫笑:“無妨,咱們又沒當著大堂主的面商議。”

關藏文:“……”

他覺得自己當初就不該陪著幫主外出。

朝輕岫收斂笑意,盡量讓自己顯得嚴肅鄭重一些:“關兄弟回去後,千萬跟大堂主交代一聲,就說我的確是有事要辦,並非出門閑逛。”

“……”

關藏文繼續沈默。

他雖然不善言辭,並非沒有情緒,比如此時此刻,關藏文臉上就明明白白寫著“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邪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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